陶光远：浅谈德国天然气供应危机对其能源转型的影响

因为俄乌战争俄罗斯给欧洲的天然气供应量大幅削减，在欧洲特别是德国引起了能源危机。危机的原因是俄罗斯减少并威胁断供天然气引起的，这是天然气供应引起的能源危机，不是德国能源转型、开发可再生能源引起的能源危机。

　　冷战结束后，德国为与俄罗斯加强友好合作，逐渐增加了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在德国天然气用量中的比例，截止到2021年，德国进口了超过500亿立方米的俄罗斯天然气，占德国天然气用量的50%左右。德国成为了欧盟国家中进口俄罗斯天然气最多的国家。

　　德国出于对俄罗斯的信任，一直没有建设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因此，俄乌战争爆发后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突然减少，而德国从挪威和荷兰可增加的天然气进口量不能大幅增加，于是德国的天然气供应就出现了很大的缺口，造成短期的天然气供应短缺。这次德国天然气危机是德国对俄罗斯天然气的过度依赖和对俄罗斯在政治上的过度信任造成的，不是德国能源转型造成的。

　　德国应对这次天然气供应危机的应急对策是：

　　抢建数个浮动式液化天然气接收站，预计在明年初至中期陆续建成。这些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建成后，随着大量液化天然气的到来，德国的这轮天然气供应危机也就基本结束了。

　　重启封存备用的燃煤和燃油发电机组，使用燃煤和燃油发电替代燃气发电。德国经济与与气候保护部计划，如果有必要，可以启用封存的690万千瓦硬煤发电机组、190万千瓦褐煤发电机组和160万千瓦燃油发电机组，总计功率为1040万千瓦。按这些机组的年利用小数为4000小时计，每千瓦燃煤或燃油发电替代燃气发电每年可减少约800立方米天然气的使用，1040万千瓦可减少80多亿立方米天然气的使用。不过启用这些燃煤和燃气发电系统的挠心事是，这些重新启用的燃煤和燃气机组只需要工作一年，待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在2023年建成后就可停用。但这些发电企业不干。原因是这些机组的员工都转岗了，重新找回来再干一年又再转岗，工资和转岗成本肯定低不了，甚至用高工资也很难招来这种专业的临时工。因此这些发电企业要求，若重新启用这些封存的发电设备，就得多运行几年，以避免亏损。但德国的风光发电能力每年都在增加，这些机组过了明年中期就多余了。因此，即便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建成，削减掉的燃气发电也不能恢复。而燃气发电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比燃煤发电低40%左右，比燃油发电低30%左右。这就意味着，重启这些燃煤和燃油发电机组，替代燃气机组，德国的二氧化碳排放会有一个突然的显著增加，而且会保持好几年。

　　延长德国现存的最后三座核电站的使用年限。德国最后三座核电站的总功率为428万千瓦。按计划今年年底关闭。其发电量大部分由德国每年新增的可再生能源电力替代。在发生能源危机气电减少的当下，延长这些核电站的使用寿命，对缓解能源危机无异有益。

　　核电是稳定负荷运行，没有经济意义上的调节能力；而煤电的调节能力比气电差。因此，缺乏气电会造成风光电弃电率的上升。不过煤电和核电比现在昂贵的气电廉价，风光电弃电的损失能够从中得到一定的补偿。

　　启动备用的燃油锅炉替代燃气锅炉供热。德国很多燃气锅炉——包括工业锅炉和采暖锅炉配备了为防止万一发生天然气断供的燃油后备锅炉。很多燃油锅炉几乎从未实际用过。养兵万日，这回终于用上一回了。

　　将一些使用天然气生产的产品减产，例如尿素。用增加进口替代。

　　德国家庭使用保存的固体燃烧炉（德国有1400多万个固体燃料采暖炉，占德国住宅户的1/4左右），烧型煤和木柴，部分替代燃气采暖。

　　在笔者看来，德国应对这次天然气供应危机的长期治本之策是：

　　第一，加速德国的能源转型，加快风光发电场的开发速度，以替代化石能源发电和供热，并通过电动汽车替代燃油。2021年德国安装了520万千瓦光伏组件，而德国新的计划是，今后平均每年安装2200万千瓦光伏发电组件，比2021年的安装功率几乎翻两番。平均每年安装的光伏发电能力，可以替代掉大约40亿立方米天然气发的电力，或者大约400万千瓦的燃煤电站。这就意味着，这次德国重启的燃煤发电能力，三年内新增的光伏发电能力就能给替代掉。加上风电，预计今年底会延寿的428千瓦核电站的发电能力，也能在三年内被替代掉。

　　第二，大力建设电转热的能力，以消纳过剩的风光电。譬如，柏林市刚刚建设成容积为4万多立方米的大型储热水罐，可存储100多万千瓦时电转热的热能，每年可消纳上亿千瓦时的过剩风光电。

　　第三，加速建筑节能改造的速度，减少建筑采暖的天然气需求量。

　　第四，大力开发生物质能源，特别是可以直接替代天然气的沼气资源。使用沼气票，鼓励沼气洗净后入天然气网，供天然气热电联供使用，以提高沼气的能源效率。

　　我们总结一下：

　　德国延长核电站的使用，重启燃煤和燃油发电机组，是替代天然气发电，而不是要替代风光电。德国原来核电和化石能源计划退出的顺序是：核电、煤炭和天然气。俄罗斯天然气供应危机发生后，退出的顺序变为：俄罗斯供应的天然气、核电、煤炭、其它国家供应的天然气。因此，德国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增加是短暂的，三年左右就会过去。

　　德国发生的这场能源危机不仅没有减缓德国能源转型的速度，反而促使德国大大加快风光电等可再生能源的开发速度，以替代俄罗斯供应的天然气。加速实现能源转型，不仅能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而且能摆脱进口能源供应安全的威胁，这也成为德国更加坚定的全民共识。

　　当前全球80%左右的光伏组件由中国生产，2025年这一比例会上升到95%左右。德国的光伏组件，绝大部分从中国进口。未来9年，德国平均每年要从中国进口2000万千瓦左右的光伏组件和辅助材料及部件，价值300亿元人民币左右。德国从俄罗斯购买天然气的需求，一部分马上会转而流向中国。

　　德国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建成后，会大量从国际市场上购买现货液化天然气，而不会与哪个国家签订新的长期供货协议。因为随着德国以风光电为主的可再生能源的快速增长，德国进口的液化天然气量会快速下降。毕竟除了俄罗斯天然气，德国另外约50%的天然气通过长期协议从挪威和荷兰等国进口，这部分天然气会在德国退核和退煤后才会被削减。不过德国明年开始从国际市场上大量购买现货液化天然气，会推高国际现货天然气的价格，使得中国下一个冬季在国际市场上买不起液化天然气。

　　在今后可以看得到的未来，德国乃至整个欧盟或再也不会进口俄罗斯的天然气、石油和煤炭了。

文章内容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联系电话：023-852388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