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能源加速“与俄脱钩”美国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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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受俄乌局势等因素影响，欧洲天然气、石油价格飙涨，继而引发电价、商品零售价格上升，这让不少欧盟成员国民众备感焦虑。然而，在能源危机愈演愈烈的背景下，欧盟日前仍决定对俄能源行业发起制裁。欧洲能源市场的庞大缺口将由谁弥补？背后的真正赢家又是谁？

当地时间4月8日，欧盟27个成员国正式通过了包括对俄罗斯煤炭实行禁运的第五轮制裁方案。这将是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以来，欧盟首次针对俄罗斯能源实施制裁。

专家分析，在俄乌冲突持续的背景下，欧盟以制裁俄煤炭进口作为对俄强硬的信号，展示与美国团结“抗俄”姿态。不过，欧盟短期内或难以彻底同俄实现“能源脱钩”。

对俄煤炭“动刀”释放信号

法新社报道，新制裁方案内容包括对俄罗斯煤炭实行禁运，对俄罗斯船舶关闭欧盟港口，此外还包括一项总额达100亿欧元的对俄出口禁令，其中包括高科技产品，并将冻结几家俄罗斯银行的资产。欧盟对俄罗斯的煤炭禁运令将于8月初生效，即新方案在欧盟公报上刊出120天后。

欧洲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欧盟约46%的天然气、26%的原油和53%的煤炭都由俄罗斯提供。而此次欧盟对俄能源实施制裁，并未涉及对欧洲能源结构影响较大的石油和天然气，而是选择对俄罗斯煤炭进口“动刀”。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朱苗苗分析，煤炭作为出口能源对于俄罗斯的重要性远小于石油和天然气，欧盟作为煤炭进口方对于俄罗斯的重要性不算最高。

朱苗苗还表示，欧盟在制定相关制裁方案时，德国曾要求将欧盟禁运煤炭前的过渡期由90天延长至120天。而据路透社报道，大多数欧盟国家在现货市场购买俄罗斯煤炭，90天的过渡期足以让现有合同执行完成，不必冒违约风险。

“不少德国经济学者和产业界人士近期表示，过快停止进口俄煤炭将对德国经济产生较大负面影响。从德国政府阻拦欧盟制裁方案的举动看，该国显然没有准备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停止进口。”朱苗苗说。

与制裁俄煤炭相比，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俄天然气和石油的议题上分歧更大。其中，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三国本月初宣布不再进口俄天然气，但德国、奥地利、匈牙利、斯洛伐克则拒绝立刻实施制裁。

“欧盟禁运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是一把‘双刃剑’，对欧盟和俄罗斯的负面影响都很大。欧盟还没有做好准备。”朱苗苗认为，欧盟此次宣布禁运俄煤炭更像是一种象征性行为，旨在释放对俄强硬立场的信号。

对俄制裁展现欧美团结姿态

去年以来，欧洲天然气价格持续高企。由于天然气发电在欧洲发电结构中占比较高，欧盟成员国的电价也应声上涨。今年2月，希腊创下欧洲地区最高月均电价水平，较去年9月价格上涨57.1%。

3月2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俄罗斯向欧盟成员国等“不友好”国家和地区供应天然气时改用卢布结算。消息一出，欧洲天然气价格再度飙升，英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的天然气批发价最高涨幅一度达到30%。同时，受国际能源市场波动、欧洲柴油库存快速下降等因素影响，欧洲多国燃油价格上涨。

欧盟委员会团结和改革委员费雷拉日前指出，欧盟成员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能源危机”。在此背景下，欧盟为何宣布对俄能源发起制裁？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西语学院副院长、副教授杜卫华认为，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欧盟领导人需要作出加速与俄进行“切割”的姿态以回应民意，是近期欧洲频繁讨论制裁俄能源的原因之一。其中，美国对欧洲决策的影响尤为明显。

4月7日，在欧盟宣布对俄煤炭实施制裁的同一天，美国参议院以100票赞成、0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禁止从俄进口能源的法案。3月底，欧盟和美国公布了一项能源合作计划，双方将扩大美对欧液化天然气出口，加速向清洁能源转型，确保欧盟的能源安全。

“欧盟讨论摆脱对俄能源依赖由来已久，但一直没有具体方案出来。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国和欧盟对俄发起多轮制裁。欧盟跟进美国制裁俄能源，也是展现与美国团结‘抗俄’的态度。”杜卫华说。

美国或成最大赢家

3月8日，欧盟委员会在其官网上提出了一项旨在加速清洁能源转型、提高能源独立性的“新基础上的欧洲能源供应（REPowerEU）”计划。官网消息显示，欧盟欲借该计划逐步使成员国摆脱对俄能源依赖。

朱苗苗介绍，欧盟去年就着手制定未来能源新总体规划。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相关计划草案在今年3月加速完成。欧洲被迫加快实现其计划目标，以解决当前能源安全和价格所面临的双重挑战。

朱苗苗认为，根据该计划，欧洲未来或将被倒逼实现清洁能源的转型。然而在短期内，欧盟依赖俄石油和天然气的现状仍难以改变。

“以德国为例，德国政界和产业界都对立刻对俄实施能源制裁持反对态度。随着俄乌冲突持续，欧洲油气供应短缺对家庭能源价格和生活供需品价格造成的后果逐渐显现。越来越多的德国民众开始表示，需要冷静考虑制裁的效果和方式。”朱苗苗说。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副所长、副研究员陈旸分析，自2004年乌克兰发生颜色革命以来，俄乌“斗气”乃至“断气”，让欧洲屡屡遭殃。实现能源独立，是欧洲的既定战略，也是近年来欧洲实现战略自主的内涵之一。

陈旸指出，同俄罗斯“能源脱钩”已成为欧盟各国的主流意见，各国仅就“能源脱钩”的程度和实行相关政策的快慢上有不同看法。不过，欧盟短期内无法实现与俄“能源脱钩”。

欧洲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从俄罗斯进口的能源占欧盟能源需求的24.4%。“这么大的缺口，短期内是无法弥补的。”陈旸说。

反观美国，其对俄实施能源禁运的底气，来自它对俄能源需求甚少。美能源信息管理局数据显示，2021年美国从俄进口石油占美石油进口总量的8%，其中原油进口量仅占3%。而美国自2019年起已不再从俄进口液化天然气。一边挥舞对俄制裁大棒，一边加强在能源、安全等领域对欧洲的捆绑，让盟友为对俄制裁负面影响埋单的同时，自己大发“战争财”，美国已成为欧洲“能源供应危机”中的最大赢家。

“欧美能源合作是目前欧盟不得已的选择，但从周期和成本上看都不是最优选择。若未来欧洲有腾挪空间，必然会同美国讨价还价。”陈旸认为，欧盟加速与俄“能源脱钩”，亦可能导致欧盟依赖其他能源大国。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 泠汐 策划：陈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