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林凡：职场点评不是伪命题脉脉不收“保护费”

作者：蒋澆

编辑：于浩

“互联网瓜田”，是外界给脉脉贴上的标签。

从“ofo贪腐”到“阿里女员工被性侵”，再到“字节跳动员工猝死”...这些引起广泛关注的新闻事件都来自于脉脉社区。可以说，每一次大厂内幕的爆出，都能加速稳固脉脉互联网信息源的地位。

职言社区给脉脉带来了流量增长，也为其招来了麻烦。2017年至2020年，脉脉用户数量从3000万涨到了2020年6月底的1.1亿。与此同时，脉脉也被B站、拼多多等大厂投诉，甚至一度坐上被告席。

争议声中，脉脉又作出了一个震惊业内的决定：即在原有职场社区和招聘的业务上，推出公司点评系统。这一举动很快引发舆论热议，外界对此褒贬不一。有人认为点评让信息更透明，也有人表示职场点评可真可假，会滋生水军和谣言。

对此，脉脉创始人兼CEO林凡回应称，接受所有的批评和建议，也想澄清一些误解和偏见。在他看来，传统招聘模式存在严重信息不对称，点评模式将为求职者提供多纬度的真实信息，优化人才市场的供需匹配。

不可否认，脉脉的初心是好的，点评系统能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企业真实的一面。但职场点评的问题也不少，用户点评内容是否有价值？如何保持真实性？脉脉又能凭借点评系统发挥社区优势，在招聘市场中寻找到合适的差异化定位呢？

回应点评争议一周后，林凡接受了凤凰网科技的专访。当被问及职场点评是否为伪命题时，他表示：“点评是用户天然的需求，这是有价值的，招聘方也想找认同企业价值观的员工。”

林凡的自信来自于脉脉增长的数据。2021年1月-10月，脉脉招聘商业收入较去年同比增长了259%，用户发帖量达570万、共发生86亿次信息消费”。但他也坦言，员工点评带有主观性，这是每个社区都避免不了的问题，脉脉要做的就是保证点评内容的真实和多元。

以下为凤凰网科技与林凡的对话：

一、点评是用户的需求 脉脉不收“保护费”

凤凰网科技：什么契机使你们推出点评模式？

林凡：应该是去年年底。当时我们在做战略讨论，2022年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用户提供有价值的内容，而点评是最能帮助用户提供很多有价值的知识的。然后，我们新员工培训会上，有个新员工分享了他来脉脉的故事，他周围的同学都说应该去，脉脉是大家去找到各个公司好坏的地儿，他又一次提到了点评在用户中的口碑。所以说，点评模式本质上还是用户定义的。基于此，我们去年年底正式立项做这个事情。

凤凰网科技：用户可以点评企业，但是脉脉面向大多的客户主体是招聘方，这是目前点评模式最大的一个争议点。你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做决策时有没有考虑商业化的平衡？

林凡：其实也是最难的一个点，但不是在做公司点评以后才有的问题。

对此，首先从用户需求角度看，用户讨论公司的好坏这件事情是不是真实的需求。用户不止在脉脉上有讨论，其实在知乎、微博都有讨论。所以，不是我们引导或怂恿用户来做这件事情，而是用户天然有需求。只是脉脉上，因为大家都有不同公司员工的身份背书，大家在脉脉讨论效率会更高，所以内容越来越多的收到了脉脉上来。

所以，我们其实是在满足用户需求，这不是伪命题。第二，就是客户付费给脉脉，付的是什么钱？如果说是保护费、删帖费，我觉得这个真不是，是付给脉脉为企业提供的招聘服务，即给他们招到合适的人。

凤凰网科技：这些企业要是因此不投钱呢？

林凡：如果企业说脉脉上有他们的负面打死都不投钱，我们也可以接受。那为什么还是有很多公司购买脉脉的服务呢？因为脉脉提供了其他招聘平台提供不了的差异化的价值。比如，脉脉上有很多公司的公司的总监甚至VP活跃，企业在其他平台上找不到匹配的VP、高管，他们自然会为脉脉的服务买单。

其实，在脉脉潜水的企业高层也会经常看员工的评价，从而完善公司的制度。同时，他们也会筛选一些认同公司价值观的求职者。长期来看，这是一个彼此促进、互相匹配的事情。

二：“大厂公敌”是暂时矛盾 好企业重视员工声音

凤凰网科技：脉脉怎么限制谣言的传播和产生，保证点评的真实性？

林凡：我们现在不是“匿名”社区，而是和微博一样的唯一昵称机制。脉脉是鼓励平等对话的平台，鼓励负责任的发言，这方面有很多举措。 产品层面上，我们提供了澄清的通道。企业用户也可以用实名身份在右上角实名辟谣。另外，脉脉用户可以为任一帖子选择价值观标签，比如“符合事实”、“没有证据”、“言辞过激”等脉脉对情绪化的点评有标注提醒。

其次，社区规范了一些底线，对于某一些类型的内容，甭管是不是真的可能都得先干掉，比如说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些没法证实或证伪的信息，平台会统一删除。我们鼓励用户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每个帖子都带有举报的入口，这个覆盖了辱骂、不实信息、欺诈等多个维度。

另外，在促进真实性的基础之上，不断的努力去增加内容的多样性。从运营的体系上面来讲，我们会引导用户去回答很多正向的问题。比如，说同事圈里面就会有话题#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的长大想做什么事情吗？#

凤凰网科技：脉脉会做话题引导？

林凡：对，比如说#2021年年终总结#，#什么原因让你选择现在的公司#，当我们问了一些正向问题时，用户就会被引导，部分用户就会去创作这种正向的内容。

除了从产品机制、运营话题上改进外，脉脉还从KOL运营上来改进。去行业里面去寻找各种各样的专家、评论员，这些人到这里不是来吐槽的，是通过KOL运营来发表一些有价值的内容的。从这几个层面上面，相当于说是把正向的内容不断的在提升在拔高。

凤凰网科技：你怎么看脉脉的“互联网大厂公敌”这一标签？

林凡：我觉得“大厂公敌”可能是一个表面现象，应该说脉脉是员工与企业之间暂时性矛盾的呈现。

为什么是暂时性的。因为政策导向是共同富裕，社会的整体风向开始关注普通员工的声音多过关注企业家的声音。

实际上，我们认为作为一个长期发展的企业，要做“百年老店”的企业，都是非常重视一线员工的声音的，而不是回避问题，忽视员工的需求。 在这个过程中间，刚好脉脉成为了双方交锋的阵地，所以好像感觉成为了一个大厂公敌。

三、错位竞争 服务被动求职者

凤凰网科技：你认为脉脉在员工和企业之间扮演怎样的角色？

林凡：我们现在是帮他（员工）去呈现，帮双方平等对话。实际上这些职场问题不是因为脉脉存在的，是天然存在的。

我们提供了公司管理层能够跟一线员工很好的沟通的渠道。以前是一层层汇报，每一层把信息衰减20%、30%，四五层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真实的声音到达管理层了。所以我们现在看到，优秀的管理者都会很好的利用脉脉这个平台，跟自己的一线的员工沟通，去倾听他们的声音，去解决他们实际的问题，然后把这个公司打造的更好，打造成一个能够吸纳更多优秀人才的公司。所以我们其实应该叫做大厂之友。

凤凰网科技：脉脉现在各业务的营收比是怎样的？

林凡：招聘、会员、广告的比例是3:2:1.

凤凰网科技：你们如何与Boss直聘等其他招聘平台竞争？

林凡：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我先澄清一下，脉脉它真正服务的用户是“被动求职者”，即没有说马上就要换工作，但是如果有人来找也不排斥的人群。我觉得在主动找工作的阶段，我们跟其他招聘网站相比是没有优势的，短期内很难超过。

凤凰网科技：现阶段有增长的压力吗？

林凡：这方面不担心。因为我们有好的内容，用户就会在脉脉上活跃。然后匹配的越来越准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找工作，企业也会在脉脉上找到合适的员工。我们是一个慢公司，但解决招聘双方需求上，我们其实效率很高。

凤凰网科技：你希望未来脉脉发展成什么样的平台？

林凡：与过去相比，现在职场环境确实不太一样。比如，70、80后更在乎成长、利益，但90后和00后更在乎“尊重”，他们希望企业是把自己当人看的，不是当工具人看的。普通员工声音的越来越被重视，这是我们公司快速成长的背景。

环境在变，我们初心没变。脉脉的使命叫成就职业梦想，我们希望帮助每一个职场人，从他进入职场的第一天开始到他退休为止，这么几十年的职场生涯中间，他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各种各样的困惑，这个社区这个平台都能够帮助他去解决这些问题，这是我们理想中的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