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超一半的娃娃机广州造:开捷达的台湾人,在番禺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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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货车数量增多,临近年末的广州星光快速到了晚上总是变得十分拥堵。

从晚上十点限行放开后一直到凌晨,几百台承载着“致富梦”的娃娃机被一辆辆货车从广州番禺运往全国,乃至全球各地。

“现在是‘双旦’(圣诞和元旦)的旺季,园区里的出货量也比较大,晚上货车出园区都要排队”,番禺新水坑村里一家娃娃机厂员工告诉时代财经。

这里是全国娃娃机生产最集中的地方,据当地人不完全统计,除日本娃娃机大多不是番禺制造外,全球基本上有超过一半的娃娃机都是在番禺生产制造。

像国庆、寒暑假、“双旦”这类的大型节假日前是娃娃机的旺季。旺季时,番禺几个娃娃机工厂聚集的村子经常会有工厂加班、货车排队的情况。同时,因为生产周期最少也半个月,“大公司还会出现客户排队下单的情况,12月底交货的单子最早可能要十一月份就下订单”。

自上世纪90年代大批台湾厂商来此建厂后,番禺成为以娃娃机为代表的礼品机行业,乃至整个游艺设备行业内公认的最大聚集地。有数据指出,2018年番禺抓娃娃机电子厂保守估计有2000家。整个番禺区,从事抓娃娃机生产制造的从业人员超过10万人。

据时代财经了解,目前番禺的娃娃机厂大多集中在龙美村、新水坑村和旧水坑村。而在三条村之间,一个以游戏动漫产业为主的星力动漫产业园也在2009年正式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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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来说,番禺是当之无愧的“娃娃机之都”。

开捷达的台湾人,在番禺造富

一大早走进星力动漫城,园区内已基本停满车,经营着电子设备、娱乐设施制作等动漫游戏相关的店铺是园区最主要的构成部分。

番禺星力动漫产业园,时代财经/摄

“最多的时候车都要排队进园区,我们平时上班晚一点车都没地方停。”早期入驻星力动漫园的广州市吉幸宝动漫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小军告诉时代财经。他来自江西,军人出身,是番禺较早一批主做娃娃机的厂商。

尽管番禺是如今全球最大的娃娃机生产地,但事实上娃娃机起源于100年前美国的娱乐版“蒸汽挖掘机”,最初,其原理是让孩子们通过操作获取糖果。渐渐地,糖果挖掘机演变成了抓奖机,这一游戏形式更从美国传入了日本。

从美国到日本,娃娃机又是怎么在番禺扎根的呢?来自中国台湾的厂商功不可没。

上世纪90年代,在改革开放的政策吸引下,拥有日本娃娃机生产技术的台湾厂商纷纷在人工及租金相对低廉的番禺建厂,哪怕在娃娃机火热的2016年,租金也不过14元每平方米/月。

从事娃娃机生意多年,周小军和很多来番禺的台湾人都打过交道,“你看那开着捷达、穿解放鞋的台湾人,不少都是亿万富翁,就是在外面卖娃娃机程序起家的。”

在番禺,台湾厂商拥有先进的技术,占据娃娃机生产食物链的顶端,而番禺本地人则拥有地利与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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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番禺本地人,但拿到了极不易拿到的台湾武马行代理资源,周小军也逐渐成为了娃娃机行业中的佼佼者。“番禺这个地方不搞地域歧视,有能力、有资源就有机会”。在此打拼将近20年,周小军见证了娃娃机在国内由萌芽到大热的各个阶段,他身上早已褪去大多数娃娃机入局者普遍拥有的投机心态。

据他回忆,最开始,在铺天盖地的电玩城里,娃娃机只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标配”。反而是和娃娃机技术、编程相类似的赌博类娱乐机,因其投机性高、利润空间大成为了当时番禺的重心产品。

“早年每一家电玩城基本都有娃娃机,但大家去玩的重点都不是娃娃机,而是像老虎机那样的赌博机。现在做娃娃机的番禺本地人大部分最开始也做赌博机发家,只不过后来被迫转型,但也有不少没转型成功的被淘汰了。”一位礼品机行业的资深从业者告诉时代财经。直到2012年“铲赌患”集中整治后,不得不抛弃博彩机的番禺游戏机从业者开始把目光放到了投机属性更轻的娃娃机上。

“期待娃娃机能像印钞机”

不少人是抱有一夜暴富投机心态进入娃娃机这一领域。

2012年,赌博游戏机被取消后,一台价格不过两三千元的娃娃机因为投资小、门槛低、回本周期短、摆着就能赚钱,吸引了大批制造商、经销商。

从电影院、超市到餐厅、地铁站,娃娃机变得无孔不入。据不完全统计,娃娃机刚兴起的时候新客率能达到98%,意味着商家甚至不需要考虑用户留存率、复购率,哪怕没有回头客,娃娃机也能产生很好的收益。

新式娃娃机零售商品牌咔啦酷创始人曾测算,一台娃娃机有90%的几率能在2-5个月收回成本,而从行业整体状况来看,5台机器每月便可实现5000-6000元盈利。数据显示,2016年,抓娃娃机市场被估值16亿元,2017年,咔啦酷一年进行了3次融资,估值4亿元。

在周小军的记忆里,那是个娃娃机野蛮生长的时期,这个产业实现了“爆炸式发展”。

2017年,大量线上抓娃娃项目涌现。期待着娃娃机能像印钞机一样快速造血的创业者们几百台甚至上千台地购入娃娃机。

驻扎在番禺新水坑村的广州谷微动漫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蔡敏曾提到,“夸张的时候,一些客人一次订单就能要3000台。”

一时间,仅安卓系统就有百余家线上抓娃娃产品。有的客户为了节省物流费用,甚至直接在广州租下场地放置娃娃机并进行运营。

“一家上规模的厂一天最多能完成一百台左右的生产量,”周小军说。也就是说,为了完成一笔3000台的大体量订单,单个大规模工厂至少要加班加点工作一个月。

消费者的新鲜感让投机者无往不利,哪怕是体验感不佳的劣质机器,都成为了“掘金机”。有番禺业内人士估算,从2014年开始,整个番禺抓娃娃机每年产量都能实现50%的增长。

十个人里只有两个人赚钱

然而,当体验感逐渐变差,消费者很快便不再买单。

“明明设定了高抓取率,但是零部件达不到拷贝来的程序所要求的精度,导致抓取率不稳定,有时抓二三十次都不行。”曾经开过娃娃机店的小邹告诉时代财经。他买的机器都是三四千一台的,刚开始一两周还行,运行次数多了就会出各种问题,来玩的消费者往往体验感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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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娃娃机的生产制作并非外界以为的那么简单。

“娃娃机其实是很深奥的,在程序设计上,它是电和传动学相结合,在制造工艺上,又需要非常精密的五金、铜和芯片。”周小军向时代财经介绍,目前番禺的大部分娃娃机的程序和主板都是模仿美国或者日本的,就连零部件也基本是国产,所以价格便宜,但机器使用长了之后,体验感也是天差地别,甚至无法做到程序设置的抓取率。

在娃娃机制造行业,周小军是传统的,也是冒险的。据他介绍,吉幸宝一个四人位的娃娃机要卖到14000元,而市场上同型号的才卖4000元。市场上一个迷你的娃娃机卖800元,他们却卖到4000元。

“我们材料基本都是进口的,程序是经过了千万次,甚至上亿次的计算,大多人抱侥幸心理买便宜的娃娃机,但买这些东西是要赚钱的,体验感不强,营收根本没办法保障。”在周小军看来,未来娃娃机店真正赚钱的还是会遵循二八定律——“十个人里有两个人赚钱,有八个人是赚不到的。其中五六个人不赚不亏,还有两三个人是血本无归的。”

除了消费者变挑剔之外,来势汹汹的新冠疫情也加速了娃娃机市场的“降温”。

疫情过后,番禺娃娃机淘汰了一部分靠着东拼西凑、粗制滥造的厂商,留下来的企业,尤其是头部企业,都意识到行业的未来动向离不开差异化、精工化。从2020年中逐步恢复线下娱乐以来,从经销商到生产商都明显感觉到疫情助力了娃娃机行业的良性质变。

网红“夹机占”所在的十二栋文化CEO王彪曾提到,“整个行业在慢慢地变好,一些更优质的品牌会出来。”周小军也表示,“行业的优质资源有限,缺乏核心竞争力的企业会逐渐被淘汰。”

(责任编辑:李显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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