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诗与有声画富春江上皆可寻

桐江风景。作者供图

  李剑平

  “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1500余年前,南朝梁史学家吴均在写给好友朱元思的信中,这样描绘桐庐的美。这让中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运诗兴大发。422年秋,谢灵运从建康(今南京)赴永嘉郡途中,在桐庐作短暂逗留,浏览石关亭后写下《夜发石关亭》。此后,谢灵运多次途经桐庐,又留下《初往新安至桐庐口》《七里濑》等诗作。

  钱塘江一江碧水,流淌千年。唐以降,先后有1900余名诗人到过桐庐,留下7000多首吟咏桐庐山水人文的诗词。李白、白居易、王维、孟浩然、范仲淹等都在其中。

  “三吴行尽千山水,犹道桐庐更清美。”北宋文豪苏轼,在1091年送桐庐人江公著赴吉州(今江西吉安)任知州时,这样称赞桐庐的美。

  历朝历代达官贵人去浙西、浙中、安徽、江西、福建等地走钱塘江水路,桐庐是必经之地,他们围绕桐庐、桐江、七里濑、严子陵钓台等景观,写下精美佳作。

桐庐: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

  桐庐在何方?

  桐庐县位于浙江省杭州市,地处富春江西北岸,在这里,分水江和富春江交汇,是浙皖的交通要道。历史上,县城大约有三里路长,三千多烟灶,一两万居民,掩映在富春山水中,成为才子们向往的地方。

  “仙县无城郭,人家尽画屏。”在明代做过刑部主事等职的王思任,路过桐庐,称赞桐庐“碧江千百顷,况复万山青”。唐代严维在长安朝廷秘书省当校书郎,送好友崔峒去自己曾经的隐居地桐庐时,用“木奴花映桐庐县”来祝福好友前程似锦。

  唐代诗人杜牧为桐庐写下7首诗作。其中,有一次他乘船宿桐庐时,睡前先给苏州的卢郎中写首诗介绍投宿环境,“水槛桐庐馆,归舟系石根”。

  白居易创作了9首与桐庐相关的诗作。即使与好友崔存度在桐庐旅馆喝醉酒还要写诗,“夜深醒后愁还在,雨滴梧桐山馆秋”。

  “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晚唐诗人、前蜀宰相韦庄这两句佳作,成为桐庐县穿越历史时空的最好宣传语。连南宋“四大家”之一杨万里坐船经过桐庐,也有感而发道:“潇洒桐庐县,寒江缭一湾。朱楼隔绿柳,白塔映青山。稚子挑窗出,舟人买菜还。”

  明代举人徐熥拂晓从桐庐坐船出发,见到的景色是“挂帆山县晓,云气满溪阴”“人烟依水近,塔影坠江深”。从山路骑马出发的明代进士、南京国子监司业吴伟业,则是另一番遭遇:“晓发桐庐县,苍山插雾中。江村荒店月,野戍冻旗风。衣为装绵暖,颜因被酒红。日高骑马滑,愁杀白头翁。”

  人生旅途难免高低起伏,1649年考取进士的方孝标,因涉清初一起大的文字案被流放东北宁古塔,释放后居扬州、杭州、福建,并入云南生活,留下《滇黔纪闻》等著作。在过桐庐县时,他写下“雨增梨叶赤,云拥驿梅青”,把官场的失意抛到九霄云外。

  “浙西山水县,最好是桐庐”“千家聚成邑,民居半商贾”,清初诗坛“六大家”之一、翰林院编修查慎行用寥寥数语,勾绘了桐庐的市井繁华。从中唐时期知名女艺人刘采春的《望夫歌》中,也可以看出桐庐为水陆交通枢纽。这位女艺人怨思道:“那年离别日,只道往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

桐江:水到桐江镜样清

  一条弯弯曲曲的之江,上中下游分别被命名为新安江、富春江和钱塘江,并成为文人墨客着笔最多的水流之一。在各方先贤笔下,桐庐县段的富春江又称为桐江。

  水到桐江镜样清,桐江千古水悠悠。最早写桐江水的或是魏晋南北朝东阳太守、尚书令沈约。他与友人从新安江一起游览严陵濑,只见“千仞写乔树,百丈见游鳞。沧浪有时浊,清济涸无津。岂若乘斯去,俯映石磷磷”。

  说起桐庐的词作者,不得不提宋代词人柳永。柳永填过一首《满江红·暮雨初收》,其中这样写桐江:“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这首词当时在睦州民间广为流传,深受百姓喜爱。

  李渔是中国戏剧史上响当当的人物。他的祖籍在金华市兰溪,与桐庐同饮一江水,从江苏如皋的出生地,往返兰溪老家,桐江是他必经之地,因此也不吝惜笔墨给桐江填词:“一幅轻帆挂。喜今朝,矢作扁舟,飞来如射。”

  “瓯衢水涨长年苦,永日舟胶客里纷……幸有轻船能载画,开函与尔醉斜曛。”明末御史周亮工一次在桐江遇到涨水,不得不困在船上,待风雨过后再启前程。这与他的人生轨迹是何等相似。明朝灭亡后,周亮工在清朝做过两淮监运使、福建左布政使、户部右侍郎等官职。

  朝代更替后,一批才子路过桐江时,又开始讴歌新的王朝。负有诗名的清顺治年间贡生陆圻书写下“舟泊富春渚,晴江接太清”“山势趋吴会,涛声撼越城”这样的诗句。清顺治年间进士、知处州府周茂源在《桐江晚眺》诗中说,“春江贳酒临江近,水市张灯入夜多”“虎头若在堪乘兴,应写沧州满越罗”。

  清代政治人物和著名学者纪晓岚,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并受任《四库全书》总纂修官,从富春至严陵途中,他留下了四首山水佳作。其中一首写道:“沿江无数好山迎,才出杭州眼便明。两岸濛濛空翠合,玻璃镜里一帆行。”

  “扬州八怪”的重要代表人物郑燮,也就是百姓耳熟能详的郑板桥,在1736年考取进士,当过山东范县(今属河南)、潍县县令,在老百姓中有好口碑。他在赠给友人周景柱的诗说,“曾约严滩去钓鱼,春风江上草为庐”。

  早年游历京师,清嘉庆年间会试第一的刘嗣绾,虽然官没有做到纪晓岚那么大,名气也不如郑板桥,但是在钱塘至桐庐舟中,他创作的“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碧水一条琴。无声诗与有声画,须在桐庐江上寻”,影响力不亚于纪晓岚和郑板桥的作品,至今仍为桐庐老百姓随口吟诵。

  清朝另一位为官勤政颇有名声的钱塘人袁枚,在桐江上作诗四首。其中有佳句“桐江春水绿如油,两岸青山送客舟。明秀渐多奇险少,分明山色近杭州。兰溪西下水萦回,分付船窗面面开。紧记心头须早起,明朝无数好山来”。袁枚的孙女袁绶,是桐庐诗作者中屈指可数的女诗人之一。她在《桐江舟次仓山同人》中写道:“故园何处是,云树思依依。岁晚鸥盟冷,潮寒鲤信稀。滩声喧水碓,帆影掠鱼矶。系缆荒村近,含情倚夕晖。”

  在成百上千篇桐庐山水诗词作品中,清乾隆年间,拔贡王沺的《桐江棹歌》,成为第一篇书写舟工、桨手的作品,让后人可以看到“娇小吴娃拢髻年,轻衫窄袖舵楼边。抢风打桨生来惯,侬是严州九姓船”。

七里濑:水石相激,如敲金鸣玉

  过桐庐,富春江心狭窄,浅滩果然多了起来,两岸全是青青的山,中间是一条清浅的水,沙洲连着沙洲,给人感受可以一脚跨过去。但是,沿江公路转弯到了富春江镇,一道长虹卧波,当地向导说,这是富春江水电站大坝,也是七里濑(又名七里滩、七里泷,在今浙江省桐庐县城南三十里)的垄口。

  高峡出平湖。自从上个世纪50年代在七里泷口修建富春江水电站后,七里滩的滩石磷砾就彻底淹没在水底,取而代之的是富春江“小山峡”风光,以至于问起当地人七里濑是啥模样,很多人连比带画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有上了年纪的长者才略知一二。

  七里濑并非真正地理地貌上的七里水路,而是泛指富春江从桐庐县城至建德市梅城段的高山峡谷与滩流。我们可以从郁达夫散文《钓台的春昼》和民国时期桐庐县民众教育馆馆长周天放的《富春桐庐游记》中,触摸到近现代七里濑的模样和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周天放在游记中说:“水石相激,如敲金鸣玉……舟行极难,索挽即失效力,舟子即解裳下水,拖负而行,呼叫之声盈耳……客亦相顾失色。”

  唐代著名山水田园派诗人孟浩然经过七里滩时,发现“叠障数百里,沿洄非一趣。彩翠相氛氲,别流乱奔注。猿饮石下潭,鸟还日边树。钓矶平可坐,苔磴滑难步。观奇恨来晚,倚棹惜将暮。挥手弄潺湲,从兹洗尘虑”。苏轼可没有孟浩然那么有闲情逸致,一生仕途坎坷的他,在过七里滩时,还是留下“一叶轻舟,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这样的佳作。

  较之苏轼舟过七里泷的乐观,清嘉庆年间,上杭知县沈士煋过七里滩那叫九死一生:“上有高山下深谷,中起一滩浪如屋。欲问此滩是何名,舟人摇手颜觳觫。举头仰视天无光,舟底石声如转毂。一线长绳天外牵,榜人力尽巉岩麓。腾空作势似飞揉,走险狂奔俨惊鹿。岩上舟中两叫号,半似人声半鬼哭。力争骇浪过滩来,共庆重生免鱼腹。”难怪清乾隆年间贡生陶元藻过七里泷时,发出“严陵滩下水,笑结半生缘”的惊呼!

  七里泷行船艰难,成为众多诗人过桐庐时的切身感受。为什么会这样呢?清康熙年间进士、曾任兵部尚书的满保的作品就是很好的答案。七里泷在这位满洲正黄旗人眼里是,“约束三衢水,生成两岸山……茏葱七十里,泽国一雄关”。曾被清朝廷授予内阁中书的孙枝蔚认为,七里濑“一水奔腾如野马,四山包裹似行装”。

  清代吴楠杓的诗作“牵江百丈缆,滩浅上流难”,透露了一个秘密,即七里险滩有一支拉船过滩的纤夫。任过工部、刑部和礼部三部尚书的杜臻,在其诗作中也记载了这个场景。

  在清道光年间进士、河南学政俞樾看来,七里滩还真是“一滩两滩滩滩高,撑折千张万张篙。游子惊起坐篷底,无乃走入山之尻”。他在《滩行曲》中说:“一滩才过一滩又,滩声化作风飕飕……长鲸曳舟舟不动,短篙撑舟舟仍留。竟须大力负之走,入水学作吴儿泅……黄头郎既绝有力,青唇妇亦工操舟。”清道光年间拔贡、工部主事朱棆在《上乌石滩》中写道:“急湍泻危滩,滩声若鼎沸。浪花生盘涡,水浅石齿利。牵绳纷如麻,挽舟上平地。黄头齐努力,变色欲无气。桐庐佳山水,放棹颇不易。”

  经历千辛万苦晚泊七里滩,身心也难以得到恣意的放松。参与修《明史》的尤侗,是夜泊七里滩的失眠者。他记载,“石濑磷磷潮不上,江天漠漠夜难明。家违千里丹鳞断,梦到三更白发生。为忆灯残人睡醒,搴帏无语听鸡鸣”。明代崇祯期间举人董俞填词说:“莫向江头,问他渔父,谁醉谁醒。一叶轻船,数声横玉,云树冥冥。”

严子陵钓台:江上往来客,必登子陵台

  浙东余姚历史上有两位知名人物,一是明代创立“阳明心学”的王阳明。另一位则是东汉名士严光,也称严子陵。作为范蠡之后江浙地区最著名隐士,他“不事王侯”隐居桐庐时,垂钓七里滩的钓台,多年来成为文人雅士的精神家园。

  钓台位于七里濑顺流方向的左侧群山腰,东西各有一块大石垒,海拔高约百米,离江面约两里。东西台相去只有一二百步,中间夹着一条深谷,耸立着一座风化山石远观像人。

  “诗仙”李白见此情此景,大笔一挥写下《古风·十二》:“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犹不过瘾,又在另外七首诗作中书写了严子陵和钓台。比如,在《酬崔侍御》中:“严陵不从万乘游,归卧空山钓碧流。”在《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中:“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在《箜篌谣》中:“贵贱结交心不移,唯有严陵及光武。”在《独酌清溪江石上寄权昭夷》中:“永愿坐此石,长垂严陵钓。”在《送岑征君归鸣皋山》中:“光武有天下,严陵为故人。”

  杜牧做过黄州、池州、睦州刺史,对桐庐、桐江的风土人情相当知晓。他在《睦州四韵》中写下:“州在钓台边,溪山实可怜。有家皆掩映,无处不潺湲。好树鸣幽鸟,晴楼入野烟。”白居易在杭州做刺史,与睦州为邻。他在诗作《新小滩》中说:“石浅沙平流水寒,水边斜插一渔竿。江南客见生乡思,道似严陵七里滩。”

  “手把铜章望海云,夫人江上泣罗裙。严滩一点舟中月,万里烟波也梦君。”这首《送李明府赴睦州,便拜觐太夫人》,出自唐代边塞诗人岑参之手。创作了多篇大漠塞外诗的他,写江南严子陵、钓台也得心应手。

  唐代“花间派”词人温庭筠到了严子陵和钓台,一改辞藻华丽、浓艳精致、多写闺情的词韵和文风,如在《敬答李先生》写“七里滩声舜庙前,杏花初盛草芊芊”;在《送李生归旧居》中写“莫却严滩意,西溪有钓矶”;在《宿沣曲僧舍》中写“更想严家濑,微风荡白蘋”。

  “严子千年后,何人钓旧滩。”唐代天宝年间进士皇甫冉在《送顾苌往新安》中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时隔130多年后,做过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兵部侍郎等职的韩偓,在批判当时的社会现象时说:“时人未会严陵志,不钓鲈鱼只钓名。”

  在杭州、湖州做官的苏轼来到钓台后,填了一首名为《满江红·严州钓台》的词,“登钓台,初相识。渔竿老,羊裘窄。除江山风月,更谁消得?”老家歙县的进士方有开,1163年在《点绛唇·钓台》中做答:“七里滩边,江光漠漠山如戟。渔舟一叶,径入寒烟碧。笑我尘劳,羞对双台石。身如织,年年行役,鱼鸟浑相识。”

  绍兴人陆游,早年在四川为官,1186年起做严州知州,他曾填词:“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另一位宋代官员范成大也曾填词:“两岸烟林,半溪山影,此处无荣辱。荒台遗像,至今嗟咏不足。”南宋著名爱国将领辛弃疾登上钓台,就来了一首词牌名为“贺新郎”的作品,“惠子焉知濠梁乐,望桐江、千丈高台好。烟雨外,几鱼鸟。古来如许高人少。”

  到了元朝、明朝,写严陵、钓台的诗词作品较少。这与元代定都大北京,明成祖朱棣永乐年间把首都从南京迁往北京密切相关。钱塘江的交通要道风光不再,往来桐江的达官贵人自然少了。

  到了清朝初期,经水路过桐庐者又开始增多。做过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的张英,在《严陵江》中写道,“千嶂桐庐道,清风几溯回。不知天子贵,犹是故人来。”曾任直隶巡抚的李光地,回闽省亲过钓台时作诗,“匿名青海岸,沉迹桐江滨。”

  在一众过钓台时以诗言志的人中,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夜发严滩》是一个特例。“巨舰只缘因利往,扁舟亦是为名来。往来有愧先生德,特地通宵过钓台。”她把当时临安行都、朝野人士的卑怯自私,描绘得淋漓尽致。她也没有饶恕自己,认为自己的苟活苟安,无颜面对严光的盛德。

  晚清军机大臣瞿鸿禨和清末民初的李经羲可以说是到过桐庐、游过钓台的最大官员。瞿鸿禨为善化人(今长沙),他过七里濑时作诗曰,“日气淡澄波,行舟送来往。游空濑鳞跃,负高人语响。”李经羲在清朝曾任云贵总督,辛亥革命后在北洋政府中也官居高位,他游钓台时题诗:“劫后山川倦眼看,江深五月葛衣单,鱼龙蔓衍随潮起,谁把丝纶下钓竿。”

  清朝末年,一些大家闺秀、女中豪杰游钓台并注入新解。如光绪年间浙江省著名女史史剑尘写道,“云台诸将功名重,不及先生老钓竿。”在擅诗文字画的杭州女性黄屦笔下,严陵钓台是:“半夜客星惊太史,满江征棹拜先生。云台谁识烟波趣,笠泽终寻鸥鹭盟。历历翠岩看不足,一竿春雨画眉声。”

  清末至民国年间著名小说家、知名报人孙玉声在《题钓台》中写道,“百尺从何理钓丝,高台遗迹大离奇。岂因已奏安刘绩,敝屐勋名故托辞。”直到1961年冬,郭沫若先生曾游钓台,作诗提出“岭上投竿殊费解”的疑问,并发表“由来胜迹流传久,半是存真半是猜”的中肯见解,解答了很多人心中对钓台和严子陵的疑惑。

睦州诗派:醉来引客上红楼,面前一道桐溪流

  “歙州行尽又严州,烟雨空蒙载远游。”历史上,在睦州、严州、桐庐、分水出现了一个写富春江山水人文诗作的独特现象,这个跨越1000多年历史的群体被称为“睦州诗派”。

  唐代诗人章八元为桐庐诗作者的代表之一,他在《归桐庐旧居寄严长史》中说,“昨辞夫子棹归舟,家在桐庐忆旧丘。三月暖时花竞发,两溪分处水争流。近闻江老传乡语,遥见家山减旅愁。”唐宪宗年间进士施肩吾,写桐庐诗作11首,在诗中介绍了家乡美名在外、山奇水秀、商业发达。

  在唐代,桐庐还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章孝标,他在母亲去世后守墓15年,形成“乌鹊郡巢,?鹿共处”景象,桐庐县衙上报朝廷。唐宪宗下诏:“此孝子之标的也。”凤翔少尹、国子司业杨巨源,专门写诗《送章孝标校书归杭州因寄白舍人》:“曾过灵隐江边寺,独宿东楼看海门……若访郡人徐孺子,应须骑马到沙村。”

  唐代方干属桐庐奇才之一,屡举进士不第,后隐居绍兴鉴湖,诗作37首,其中一首《思江南》中写有“夜来有梦登归路,不到桐庐已及明”。他还写有《题严子陵祠》“先生不入云台像,赢得桐江万古名”;《与乡人鉴休上人别》“一枝竹叶如溪北,半树梅花似岭南”;《怀桐江旧居》“春潮撼动莺花郭,秋雨闲藏砧杵村”等诗句。

  最早写桐庐风物的当地官员可追溯到唐代刘长卿,他曾任睦州司马、随州刺史,写有《奉使新安自桐庐县经严陵钓台宿七里滩下寄使院诸公》等19首桐庐诗作。

  从此,这一带“父母官”的诗词,成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一部分史料。如唐代许浑,做过睦州、郢州刺史,他在《寄桐江隐者》写道:“潮来潮去洲渚春,山花如绣草如茵。严陵台下桐江水,解钓鲈鱼能几人。”清嘉庆间衢州知府、严州知府舒庆云,曾悠然写下了《七郎祠探花》,“层层琳宇滴空翠,叶叶锦帆骄使风。蝴蝶亦随歌扇舞,桃花都为酒人红。欲将筇屐追名宦,好把桑麻属画工”。陈苌在清康熙年间曾任桐庐知县,在任六年有政声,写桐庐诗作20首。

  桐君山也是历代文人着笔染墨的地方。唐代诗人刘禹锡在《西山兰若试茶歌》中写道:“炎帝虽尝未解煎,桐君有箓那知味。新芽连拳半未舒,自摘至煎俄顷余。木兰沾露香微似,瑶草临波色不如。僧言灵味宜幽寂,采采翘英为嘉客。”元代著名散曲家张可久写下《百字令 舟泊小金山下》。他曾任桐庐典史,捐俸重修桐君祠,开辟桐君山道,广交桐庐文坛俊彦,颇得民心。明嘉靖间进士、礼部尚书万士和,清乾隆博学鸿词、户部郎中符曾,都曾写诗描写桐君山。进士出身的吴宪青曾在清乾隆年间任桐庐知县,他题桐君祠,重修桐江书院,每月到学校亲自为学生上课。

  《江山船四首》出自清乾隆年间进士、国子监祭酒吴锡麒之手,他是钱塘人,著有桐庐诗作36首,属于桐庐诗作中难得有儿女情长的作品。“船头辛苦百丈牵,船梢小妇唤同年。一生嫁娶渔儿女,只有侬家九姓船。”“女儿生小貌如花,泷里青山比髻丫。妾愿郎如潮信准,回头只在子陵台。”

  桐庐诗词作品中还有一个独特的现象,就是僧人写诗作画亦为一绝。唐代诗僧、南朝谢灵运十世孙释皎然,湖州人,在《早秋桐庐思归示道谚上人》中,写有“桐江秋信早,忆在故山时”的诗句。唐代诗僧神颖在《宿严陵钓台》中写道:“寒谷荒台七里洲,贤人永逐水东流。独猿叫断青天月,千古冥冥潭树秋。”明代广州长寿寺住持释大汕、明末清初高僧释正岩、清末高僧和爱国诗人释敬安,在经七里濑、登钓台、严子陵祠时,都写下一篇篇诗作。

  最爱桐江道,江山景物妍,重重似画,曲曲如屏,这正是潇洒桐庐郡穿越千年的富春山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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